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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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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朝被他陰戾的眼神嚇得渾身一震,趕忙改了口:“我只是在與哥哥商議……”

謝昶陰沈著臉,唇邊三分笑意涼得發冷。

阿朝試圖讓他冷靜下來,“做兄妹和做伴侶不一樣的嘛,若是做兄妹,我這麽胡鬧,你嫌棄歸嫌棄,那是恨鐵不成鋼,到底不會將我掃地出門,可若是做伴侶,矛盾日積月累,日日爭執不休,到時候再說不合適,你對我也沒什麽好臉子了……”

等到相看兩厭的時候,這段感情也就千瘡百孔了,如何還能做回相親相愛的家人?

謝昶沈默地聽下來,最後薄唇一扯:“你都胡亂腦補了些什麽?”

阿朝一呆,怎能叫胡亂腦補?她在瓊園聽過太多的前車之鑒,那些富商員外的原配,不少都是自家表妹親上加親嫁過來的,一開始誰不是恩恩愛愛,後來原配鬧到瓊園來哭天搶地的例子也沒少發生。

她思前想後一大通,最後語重心長地看向謝昶:“做兄妹也不錯,我明白哥哥的心就好,往後除了不能親我,我照樣可以抱哥哥、親近哥哥……我說這麽多,只是為了我們之間能夠長久。”

謝昶渾身氣血翻湧,幾乎要被她氣笑,“不讓哥哥親你,你自己倒能大大咧咧地要哥哥抱,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?”

阿朝愈發小聲:“可……從前不都是樣的嗎?”

謝昶面色鐵青,胸腔憋著口氣,早知如此,前夜就該將她辦了的好,也省得她日日提心吊膽,怕哥哥沒了。

“你怎知,”他側過頭,漆黑的眸光壓下來,“我就嫌棄你了?”

阿朝呆呆地對上那雙灼灼眼瞳,腦海中突然空白了一瞬,“啊?”

不嫌棄她什麽?

是不嫌棄她笨,制個香都能制成這樣?

還是不嫌棄她仗著意識不清醒,對他胡作非為,胡攪蠻纏,親得他滿身口水,咬得他全身都是小月牙?

溫熱的大掌伸過來,握住她的掌心,酥酥癢癢的過電感傳來,阿朝指尖輕輕戰栗了一下。

肌膚相觸的瞬間,又讓她回憶起前夜。

即便他眼下衣袍端正,也讓她不自覺地想起男人寬闊堅實的肩膀,流暢漂亮的肌理,不似普通文官那般孱弱,也沒有春未園所見的角鬥士那般誇張虬結的肌肉,他的每一分都恰到好處,胸肌緊實,繃緊時渾身堅硬如鐵,手臂青筋盤踞,充滿了男性的力量,能輕易將人禁錮得不能動彈……也不知是怎麽放任她那般胡鬧的。

謝昶眼看著她連耳垂都紅了個透,雖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麽。

“我知道,你自幼被我弄丟過一次,這八年來暗無天日,無依無靠,哪怕我將你找回來,心中也一直惴惴不安,沒有安全感,害怕哪日還要面對失去,會重新變回孤零零的一個人。”

她突然被戳中心事,有些驚愕地睜大眼睛看著他,旋即低低地垂下頭,想要收回手,卻被他緊緊攥住。

阿朝幹脆不掙紮了,“哥哥聰明絕頂,旁人在你眼中便是一張白紙,只是又何必說出來呢。”

她沈默了一會,又悲觀地說:“我的確是怕你不喜歡我,所以只敢先嘗試,我怕用心,更怕自己全心全意地投進去,最後卻什麽都沒有了。”

謝昶嘆了口氣,冰冷的面色稍稍緩和下來,“我知道你從前遇到的男人,無一是能放心讓女子交付自身的良人,我不能保證自己比天下所有的男人都做得好,但我可以保證的是——”

他聲音低沈,眸光卻似燃了火,直直地看著她:“只要你還在我身邊一日,我便深愛你一日。”

阿朝愕然擡起頭,她聽過太多這樣的話,可是從哥哥口中說出來,心口還是忍不住狠狠悸動了一下。

深愛,尋常人也甚少用到這樣的字眼。

情到濃時是喜歡,無限縱容是寵愛,知冷知熱是兄長對妹妹的疼愛,而垂憐勢必帶著居高臨下的同情。

愛到何種程度,才敢說自己是深愛呢?

因為極難做到,所以連帶著這個繾綣的辭藻都帶著高不可攀的嘲諷意味,它並不適合出現在情竇初開的時候,因為很容易變成一句笑話。

可這話從哥哥口中說出來卻像是有了某種分量,然諾重,他何曾輕易承諾過別人什麽,但只要承諾過,便從不會反悔。

譬如八年前的破廟,她說想放天燈,他將她還是小孩時的無心之言記了整整八年,八年後盡管早已物是人非,他還是幫她實現了這個願望。

“所以阿朝,不要怕,”他將她眼尾的淚珠拭去,冰涼的嘴唇在她額頭輕輕一吻,認認真真道:“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人,但是試著相信我,可以嗎?”

阿朝低低垂著頭,被他溫熱的力量包裹,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,空蕩的心也一點點被他的溫柔填滿,正要點頭,目光卻無意間掃見他衣襟下斑斑點點的咬痕,面頰霎時漲紅一片。

謝昶也註意到了這一點,唇角慢慢牽起,微微近身,滾燙的唇面貼在她下頜輪廓,然後慢慢挪移至耳垂。

男人滾燙的氣息拂過最敏-感的地帶,阿朝的身子輕顫不已,尤其是被他堅實的大掌桎梏之下,手腳竟都一寸寸地酥-軟下來。

謝昶輕輕吻了吻她泛紅的耳廓,“阿朝,欠人的要想著怎麽還,而不是想著怎麽跑,懂嗎?”

阿朝被他的氣息拂亂了心跳,忍不住咽了咽,“哥哥是說,你對我的好,都是要我還的?”

耳尖倏忽一痛,被人嚙了一口,阿朝縮了縮肩膀,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。

那人嗤笑一聲,滾燙氣息散入耳中:“別給我偷換概念,你知道我在說什麽。”

阿朝連聲音都才顫抖,“我也是為哥哥制香這才……”

謝昶道:“這也抵消不了你的罪惡。”

阿朝欲哭無淚:“我自己也疼的,真的。”

謝昶當然知道她疼,他只是一笑:“我可沒在你身上種小月牙,不過犯了錯還想逃避懲罰可不是什麽好習慣,從小哥哥就是這麽教你的?”

阿朝小心翼翼地在他唇上吻了吻,試圖討好:“那哥哥想如何?”

謝昶一字一句道:“當然是從今日開始,盯著你,還債。”

阿朝只覺得月匈口和梅花尖尖又在隱隱作痛了。

還債可以,怎麽還才是問題。

她試探性地開口問道:“是看在我爹爹救你一命、咱們兄妹一場的份上從輕懲罰,還是說,謝閣老鐵面無私,要我將欠你的一一等價還回去?”

謝昶指尖摩挲著她柔嫩的耳垂,似笑非笑道:“你的原話,為了我們之間能夠長久,親兄妹還得明算賬,你如今也是做掌櫃的,不懂什麽叫連本帶利嗎?”

阿朝頓時被他一噎,察覺到危險氣息來臨之時,她立刻側過半個身子想跑,腰肢卻被一雙伸來的溫熱大掌緊緊扣住,滾燙的嘴唇覆上來,當即被奪走了呼吸。

與尋常溫柔的撚磨不同,他的大舌橫沖直撞地撬開齒關,阿朝甚至連一句輕哼都沒來得及溢出口,鋪天蓋地的男人氣息將她徹底掌控,隨即就是更深地攫取,她隱隱感覺到,覆壓在她後頸的大手慢慢收緊,甚至克制不住顫抖,熾熱纏-綿的氣息渡入她口中,燙得她喉間亦是幹啞澀重。

良久之後被緩緩松開,阿朝才能大口地喘氣,可仍舊抑制不住狂熱的心跳。

唇上似乎還有殘留的涎液,帶著幹凈的男人氣息,她是本能地舔了舔下唇,意識回籠時擡眼,卻被他愈發深濃的眉眼嚇得一顫。

他緩緩捧起她下頜,呼吸加重,連眉梢都似乎沾染了濃稠的欲-念,他就像沙漠中幹涸太久後終於到手一壺水的旅人,迫不及待想要一飲而盡,從前怕嚇到她,只能一口一口慢慢啜飲,如今卻是什麽也顧不得了,前夜將他折磨得太狠,以至於所有的貪念一湧而上,只想將她吞吃入腹。

她被吻得被迫後仰,隨即後腰被托住,折成纖柳般的腰肢桎梏在他掌中,熾熱的唇抵在她唇邊,啞聲說道:“方才這一點,不及你對我的千分之一。”

阿朝被他吻得腿軟,腦海中幾乎一片空白,殘留的意識在她腦海中支起個小算盤——

千分之一?

千分之一!!!

還未來得及將這個數值在腦海中消化,男人滾燙的薄唇再次壓了上來。

……

七月初五,皇後的千秋宴設在儀鸞殿。

百官與女眷分席而坐,中間留足寬敞的空間安排歌舞弦樂表演,謝昶與阿朝來得不算早,兩邊眾人皆已列席。

阿朝從未涉足這樣的場合,不由得有些怕生,這種場合,一言一行都在外人眼中無限放大,且她與哥哥在一起的事外人不知,便是知曉,也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有任何的親密接觸,否則必要落人口實,於是也只能跟在他身後三尺的距離。

哥哥為百官之首,位置自然遠在前列,阿朝自覺身份尷尬,未有宮人指引,一時不知往何處去,心中有些惴惴。

那頭崇寧公主得了謝閣老的眼色,趕忙提裙跑過來,挽過阿朝的手,“母後給你安排了位置,你和我們坐在一起吧!”

阿朝看了一眼謝昶,後者朝她頷首:“去吧,宴會結束來接你。”

阿朝點點頭,才跟著公主走出兩步,那位許久不見的武安侯世子沈潤一身紫袍金帶,搖著把折扇走過來,桃花眼瞇起,含笑道:“芙蓉不及美人妝,水殿風來珠翠香,阿朝妹妹好久不見,你這一身軟銀輕羅荷葉裙煞是漂亮。”

阿朝今日穿的的確是荷葉裙,裙擺還繡了大片的芙蓉暗紋,裙擺蹁躚時半身猶如菱葉縈波,荷風送香。

早知這“風流箭”不是什麽收斂之人,阿朝沒料到他大膽至此,在儀鸞殿就敢當面調笑,哥哥還沒走遠呢!

果然那沈潤話音方落,就察覺後背一道寒光直直剜了過來,一轉身便看到謝閣老威冷沈戾的面容,素日在晏明帝面前照樣插科打諢的世子爺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。

阿朝抿抿唇,補了一刀:“沈世子還有什麽話,就同我哥哥說罷。”遂跟著崇寧過去了。

沈潤立在原地有些淩亂,謝昶冷冷地擡眼:“沈世子若有旁事,可坐到謝某身邊來,你我詳談。”

冰冷低啞的嗓音,不啻於利刃在背脊撚磨,沈潤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,拱手賠了個笑道:“我就是逗逗阿朝妹妹,謝閣老莫往心裏去。”

謝昶淡淡瞥他一眼,言語間半分不饒人:“我家的姑娘不禁逗,沈世子在旁人面前的作派還是莫要用到我謝家人身上,否則謝某倒不介意往心裏去一去。”

沈潤簡直頭皮發麻,那道森冷的目光令他直到落座時還心有餘悸。

“這謝閣老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,”他推了推身邊陸修文的胳膊,壓低了聲音一嘆,“我終於能理解太子爺了。”

好在晏明帝知曉他什麽心性,幹脆放任不管,才讓他逃過尚書房陪讀這一劫。

陸修文乜他,“你招惹他謝家的人,指望他能給你什麽好臉色?”

“逗兩句也不成?”沈潤吸了口涼氣,忽然想起什麽來,瞇眼一笑,“你不是也對阿朝妹妹動了心思,怎的到今日還未到手,難不成被我那太子表弟捷足先登了?”

陸修文飲了口茶,眸色暗淡:“只怕捷足先登者另有其人。”

沈潤委實聽不懂這話了:“你倆都沒登上?那普天之下還有幾人能入她的眼?”他一笑,“要不我去試試?”

陸修文白他一眼:“不怕死倒是可以試試。”

沈潤往上首座下那道冷峻挺拔的身影瞥了一眼,當即寒毛聳立,“罷了罷了,這大舅哥還是你們留著吧。”

那頭姜燕羽與蘇宛如坐在一處,方才殿外謝閣老怒斥沈世子那一幕恰好落入二人眼中。

“你瞧見沒,謝閣老護短的樣子也太寵了!”

姜燕羽的衣袖都快被她揪出褶子了,她不動聲色地收回手,撣了撣自己這一身銀紅蹙金牡丹蘇緞裙,用僅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:“怎的,從前你想讓我入太子府,如今又覺得謝閣老不錯了?”

蘇宛如聞言一笑,“你要競爭太子妃,也不妨礙謝閣老寵自家的妹妹吧。”

姜燕羽懶得理她,不過自從宮中開始留意太子妃人選,再加上家中緊催,過去那些不愉快的人和事她也不願再想了,今日她來赴宴,就是要艷壓群芳,成為帝後眼中太子妃的最佳人選。

宮樂聲響起,帝後入席,緊接著群臣和女眷起身行禮,賀皇後娘娘千秋萬福。

這種場合,免不了來自四面八方的打量,畢竟這也是阿朝身份大白之後頭回公開露面,京中不少人家也未必沖著太子妃之位來,家中有適齡未婚的男兒,自然也幫著相看相看。

阿朝一擡頭都能無數雙眼睛對上,熟悉的、陌生的、好奇的,任誰杵在這都不自在,她幹脆悶頭用膳,連歌舞都不看了。

太子透過曼妙的舞姿掃視對面,京中貴女無不是端著架勢,便是舉箸時也只象征性用兩口,唯有阿朝妹妹悶頭幹飯,頗有一番天真爛漫。

正看得出神,貼身的小太監俯身低語:“首輔大人讓奴才提醒您,對面皆是各家女眷,殿下需註意言行舉止,克己覆禮,非禮勿視。”

太子寒毛一立,不覺羞紅了臉,當即端正姿態,更不敢往謝閣老的方向瞧,叫那小太監附耳過來:“同謝閣老說一聲,孤知道錯了。”

作者有話說:

嗚嗚嗚阿朝要開始還債生涯了

謝閣老:參加個宮宴醋了十回,回去得加利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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